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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村纪事 / 李俊海
来源:中国纪实文学研究会 发布日期:2024-10-14



作者:李俊海


生我养我的小村叫佛爷来,说来与佛有缘。相传古时候经常有佛像从村北山沟里冲出,人们争相膜拜。又传唐王征东时,沟里的佛像显灵助战致胜。清史文献记载叫“佛儿崖”“佛崖庄”。无论叫法怎样,有佛护佑,吉祥如意,是人们的期盼。


我的小村算不上名山大川,但却四面山岭起伏,一条清水穿行,群山环抱,地势平缓,田野开阔,土质肥沃。可谓有平地好种田,有浅山好栽树,有高山好育林。自然村路路想通,村村相连,鸡犬相闻,人们安居乐业,人杰地灵。村子8平方公里有一半的面积落在半壁山镇区,临街商铺成为他们的“金饭碗”而村民手里的土地和山上的果树,以及为这个塞外边镇配套的运输、仓储和劳务成为维持生活的“摇钱树”。


我出生在1957年国家大跃进年代,体验过短暂的困难时期、动荡年代,也经历了国家解放思想、拨乱反正、改革开放和加快发展的各个阶段。我深深地感受到了我的村总体在变迁中向好。


镜头之一。上世纪70年代末,我从饭店买了20张大饼,站在县城十字路口等村里人。原因是他们跟随运输废木的卡车当装卸工,从不拿干粮。后来,村里人在请我吃饭时回忆起此事,酸楚地摇头说,那年头儿,人活得真不像人!


民以食为天。最为显著的变化是吃饭的变化。我记事的时候,记得吃过半年左右的大食堂。就是各家各户把粮食集中到一起,统一伙食标准吃大锅饭。这样的日子没能坚持一段时间就解散了,恢复到各自开伙做饭吃。那之后,由于粮食产量低,农民没有其他收入,粮食以及副食品实行计划供给,到了80年代初实行开放以后,大家才不再饿肚子了。在当时,我在外倒腾过一些东西补贴家用,还把节省下来的米面挂面等细粮往家里捎。有一次居然从北京往回买50斤的肥肉炼油。后来,家里告诉我,就不用捎粮食和肉了,村里种上小麦和稻子,肉类副食也多了,每次回老家餐桌上都能见到鸡鱼肉蛋了。以前各户每年养一头猪还要交“购猪”换粮食,后来勤快人家自己养猪和鸡自己吃。这是因为粮食充足了,有办法赚钱改善生活就不再费事养猪鸡了。难怪村里一些老人跟我抱怨,现在的人啊是变质了,每天都在吃香喝辣过大年还糟蹋粮食,这是在作孽呀!老人们忧虑是有道理的,这餐桌上的变化是最为显著的,全村每人平均1亩地,现在不再为吃发愁,从根本上讲不是地变肥变多了,也不是人吃的少了,是时代变得好了。


镜头之二。上世纪70年代初,我家9口人住在一铺火炕上,冬天外屋的水缸能冻冰。穿衣服尽是补丁,冬天没有棉鞋穿,12岁之前没穿过袜子,没事儿的时候就捉虱子玩儿。当时,贫困对于大家是雷同。参加工作后,经常往老家陶腾旧衣服鞋帽。后来,一个发小过年的时候送礼物给我,一看是一双“老人头”,他说才2400元,还说我过去送他的一拉得领带就当文物收藏了。


以住房为代表的生存环境是生活变好的重要标志。中国人最重视家的营造。我参加工作的时候,村里还有个别户是草房,每年都要苫盖,否则透风漏雨。改革开放后,人们把积攒下来的钱先用于修缮住房。小的改大的,窄的改宽的,砖瓦的改水泥浇筑的,不管住与不住,讲究的是宽敞豁亮。娶儿媳聘闺女第一要看房子好不好,其次才是自行车手表缝纫机三大件。后来是房子加摩托车手镯金项链三大件。而现在,据说讲究看镇里或县城有没有楼房,有没有独立存款和家用小汽车这三大件。拿我的村说话,最近几年精准脱贫活动,道路四通八达,连上山的小路都铺上了水泥。村村户户早就用上了自来水,有的用上空气能或电取暖,家用电器更是应有尽有。还有,物流快递迅捷方便,做农活有农用车和现代机械,出门有自驾车电动车,夜生活有广场舞大秧歌,县里的文艺下乡惠民艺术团和电影队不时的下来免费演出。电视和手机就更不用说了。如果不看公交车和学校,生存环境与县城无异。这样的生活巨变让一些老人们惊喜得眩目:现在的生活连过去都不敢想,发展太疯狂了!你说,这年代连聋哑人都微信搞对象,还闹离婚呢?切!不过也得说,虽然什么都不缺了,但这骗子太缺德,让人防不胜防,害得人手机都不敢接。


镜头之三。你家老宅卖不卖,我花钱改造修缮,咱俩算合伙,我不住的时候你给我看家,我还开你工资行不行?这是外地的客人,看上了一户旧宅子找老人协商。其实,在村里这已经不是新鲜事了,附近早就有许多的旧宅子被改造成为漂亮的民宿或住宅。这也是城乡生活场景在位移,一种市场需求。即便是离村到外地工作的人,也有许多人叶落归根,修缮老宅,找怀旧的感觉。


 


实际上,人的聚散兴衰,也是时代变迁的一种正常现象。


这些年随着人口结构变化,原本上世纪70年代的400多户近3000口人减少到2400多口,户数增加到600了,其中外阜经商就业人员迁徙居住户的3000多人。据统计,近40年间从村里走出去的大学生超过300人,小村后生进清华北大以及剑桥哈佛学习的10多个,登记原籍在国内外求学或工作的人超过千人。他们当中的人有的官至厅级,有的公司上市,有的专家教授,有的才艺出众,可谓山南海北,各显神通,出人头地,精彩纷呈。


就这样,我的村与共和国同步,几代老人热土难离,几代新人远离热土又仰望着热土。我不迷信风水,但我确信青山绿水间有人聚散才是真正的风水轮回。


小村变迁,是家事,更是国事。一个村子,有更多的人青睐聚集,才是鲜活生动的存在。


追朔到6000年前的新石器时代,古人就逐水而居,依山耕猎,给之后的人们验证存活之道。到商周、战汉、辽金时代,这里更为繁荣发旺,甚至成为兵家要塞,逐鹿之地。事实证明,我的村这区区万亩塞外宝地,不仅能产出160万斤粮食,50万斤果品,每年人均可支配收入也达11000元。难能可贵的是,凭着这得天独厚的风水循环,能够源源不断地孕育出一代又一代的人才,家得以繁衍,国得以昌盛。更有一群一群的人慕名而来,安居乐业,村子得以兴旺繁荣,烟火味儿更加浓烈。如此家国俱兴,才是小村的福运。


在头伏的早晨,我登上刻有新石器先人印记的家山看风景。左首是翠绿无边的果树,偶尔闪现一个个熟悉的村落,晨雾弥漫,清静祥和。右首是并入镇区的街道,楼房林立,栉次鳞比,繁华灵动。揉揉眼睛,那城在村中、村在绿中的动人景象还是我那个牵肠挂肚的村庄么?!


哦,生我养我的小村,你就是国家乡村变迁的一个缩影。愿我的小村紧跟时代的步伐,一路高歌,欣欣向荣!




李俊海,中共党员,退休干部。中国纪实文学研究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现任兴隆县职工文体协会副会长、兴隆县老年书画艺术研究会副会长。近年来在国内媒体平台刊载诗文作品数百篇件,著有《燕山漫话》《燕山放歌》等